顾青绝对有这个资格成为顾家的话事人之一。
便是顾老大过了府试,成为了童生,他说话,顾老头也只会听四分。
之所以在顾老大伸手要钱的时候,最终还是给了,也不过是因为期望着顾老大能够过院试,成为顾家的秀才公。
所以,顾老大在顾家说话,其实都不怎么好使。
因为顾老大那性子,说话也没个把门,做事情更是一根筋,还会好面子,也会彰显自己童生的身份。
在这顾家,顾老二有时候都能在顾老大面前阴阳怪气一番,落一落顾老大的面子。
顾老大还没话说。
因为他的钱,那都是顾老二辛辛苦苦,面朝黄土、背朝天,双手磨出茧子、晒成了黑炭头,一滴汗水、一滴汗水换来的。
而顾老大却从未为顾家的三代人着想过。
甚至是回来的时候,带一份蜜饯,那都是偷偷摸摸地给顾学州和顾学裕兄弟两人。
顾老大自以为自己做的十分隐秘,顾老二看不到。
实际上,顾老二在这种事情上,又是十分精明的一个人,他如何看不出来呢?
所以,顾老大在顾家说话,没什么份量。
顾老头也就一直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。
等到了顾青高中,连过县试、府试,如今更是过了院试,成为了顾家的秀才公。
他的话,大家都得听。
关键还是因为顾青表现出来的成熟、稳重,以及对于大家表现出来的亲情。
正所谓,拿别人的手短、吃别人的嘴短。
顾青每一次回来,那都是大包小包,从县试之后,开始,顾家是真正地享受到了家中有一个读书人,带来的巨大优惠。
所以,大家也都信服顾青,把他抬到了这顾家话事人的座位上。
有了顾青的这一番规划。
顾家接下来的一年、甚至是两年时间,那也都有的事情做了。
第二天一早。
顾老头亲自送着顾青到了江浦县的浦子口。
这可是顾家现在的宝,可千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。
顾青也是在早上,又谢绝了顾陈氏装更多的东西,塞进行囊里面,增加行囊的重量。
然后,也就背着一个箱笼、一个行囊,顾老头帮忙提着一个行囊,算得上是轻装上阵了。
“阿爷,保重身体!”
上了船。
顾青朝着岸上的顾老头挥了挥手,打了声招呼。
顾老头一路上,还算是沉稳,爷孙两人也都没怎么说话,就这么走到了浦子口。
这一会儿。
顾老头有一些后悔,自己在路上怎么就不多说两句。
“哎!”
“青儿,你也要照顾好自己!”
顾老头连忙回应着。
双眼一红,差一点儿就要落泪了。
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。
这一次,顾青前往京师国子监读书,那么远,万里都不止了哟。
他这个做爷爷的,自然也是万分担忧。
可是,他也知道,去京师国子监读书,对于顾青来说,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。
不能因为路途遥远,就不让他去了。
便是砸锅卖铁,那也要让顾青能够进入国子监读书。
过了江。
和商队一起走在官道上,进入应天府。
他已经从崇正书院搬出来了。
但是,这一次即将前往顺天府的国子监读书,还是要去崇正书院,拜别山长焦竑。
就是这两个行囊,再加上一个箱笼,实在是太重了。
顾青只能是先找了一个客栈,把东西放好。
这才略备一点儿薄礼带着,去了崇正书院。
山长焦竑,还有三位夫子,顾青都准备了一点儿礼品。
到了崇正书院这边。
听着朗朗读书声。
还是挺享受的。
一路上,也有一些人认出来了。
都会打声招呼。
叫一声‘顾相公’。
“你去国子监读书,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。”
“来看一看就好,何须带这么多的礼品?”
顾青笑着把礼品放在了焦竑的书桌上,说道:“山长这两年来的照料,让顾青得以安心求学,还能做出《算学新解》。”
“在顾青的心中,崇正书院和春风学堂,对于我而言,都是同等的重要。”
“丁夫子教我识字读书,也教了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。”
“崇正书院则是教会了我算学,教会了我更多的大道理,让我明白了人生今后的路该怎么走。”
“学生,多谢山长!”
顾青说的情真意切,也打动了焦竑。
有时候,并不需要什么画饼,也不需要什么漂亮话,反倒是这种朴实的语言,更能打动人。
当然,顾青原本就一直在给自己塑造着认真、朴素、成熟、稳重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人设形象。
让外人觉得,他就是一个过于认真的老实人。
这种形象大部分时候,其实都带着一点儿欺骗性。
也就是前世网上流行的一句话,扮猪吃老虎。
在丁夫子、萧元冈、汪宗伊、李贽、焦竑、张佳胤、王锡爵等人眼中,顾青就是一个具备着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具有的一些品质。
实实在在、内敛、为人处世稍微有一些呆板,却又待人真诚,相处起来,不会附庸风雅、也不会阿谀奉承、更不会唯唯诺诺。
而这样的品质,才符合读书人心目中的君子遗风。
焦竑也是颇为满意,能够在自己出任崇正书院山长期间,有这么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,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。
顾青自然要在去顺天府之前,在这应天府留下一个好名声。
毕竟,大明两京的特殊制度,让顺天府、应天府有着两个朝廷,也都同等重要。
甚至是在这时候,已经出现了党争。
只不过,因为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存在,万历初期以楚党为大。
顾青走出崇正书院的时候。
身后站着所有的崇正书院的学生,齐声道:“千里黄云白日曛,北风吹雁雪纷纷。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?”
顾青转身,施了一礼。
等到离开了崇正书院,到了府衙这边,拜见了王锡爵,只见此人正在奋笔疾书。
他在写奏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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