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“念。”
信使展开那封被汗水和泥水浸染的信件,大声念道:“……阎王口险段,幸得淮州高氏子高瑞,以家传‘固石秘方’连夜抢修,今晨洪峰过境,安然无恙!其坚固远胜旧法百倍!臣亲眼所见,其状如磐石,滴水不漏!高公子愿献此秘方于朝廷,分文不取,只求……只求工部配合,进行更大范围验证,以救危局……”
信使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,起初还带着急促,念到后面,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,声音不自觉地放缓。
整个大堂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李宗延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,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说什么?阎王口……挡住了?用什么‘固石秘方’?淮州高家?”
旁边的几位工部司官也是面面相觑,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“回……回大人,信上是这么写的……”
信使也被这阵仗吓到了,结结巴巴地回答。
“荒谬!”
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司官忍不住出声。
“尚书大人,张启明是不是被洪水吓糊涂了?什么家传秘方?一个商贾之子,懂得什么治水?依我看,定是那阎王口地势特殊,侥幸罢了!怎可轻信?”
“是啊,大人!”
另一人也附和道。
“自古治水,皆赖土石木料,从未听说过什么‘固石秘方’。此事太过蹊跷,恐是张启明急于脱罪,胡言乱语!”
质疑声此起彼伏。
这太不符合常理了!
工部耗费无数人力物力都束手无策的天灾,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用所谓的“秘方”解决了?
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!
李宗延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他何尝不觉得匪夷所思?
但……张启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,为人虽然有时急躁,却绝非信口开河之辈。
而且,信中言之凿凿,“亲眼所见”,“滴水不漏”,这不像是作伪。
最关键的是……时间!
皇帝的七日之限,就像悬在脖子上的铡刀!
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,前线依旧是兵败如山倒!
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!
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……赌一把!
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,也比现在等死强!
“够了!”
李宗延猛地一拍桌子,打断了众人的议论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灾情紧急,刻不容缓!本官不管它是什么秘方,也不管那高瑞是何来历!只要它真能挡住洪水,就是救命的稻草!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沉声道:“传本官命令!”
“命工部郎中张启明,全权负责此事!”
“同意高瑞所请,立刻组织进行正式试验!人手、物料,工部全力支持!”
“但是!”
李宗延话锋一转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。
“试验必须在张启明的严密监督下进行!每一个步骤,每一个细节,都必须记录在案!若证实有效,则不吝重赏!若……若发现是弄虚作假,妖言惑众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——后果自负!
“尚书大人英明!”
堂下官员齐声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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