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此以后,裴桑枝便如同他手中的纸鸢,纵使乘风直上九霄,那根细细的丝线,终究牵在他指间,永远都受他所控。
这真的是这段时间以来,最大的好消息。
可偏偏,这满腔的雀跃与欢欣,只能在心底暗自翻涌,无处倾诉。
莫名有些理解锦衣夜行的无奈和憋屈。
“来人,速备酒菜!”
永宁侯大步流星踏入院中,锦袍未及换下便扬声吩咐,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,眉峰一挑:“取仅剩那坛百年陈酿来!”
“再唤府上豢养的歌女舞姬前来助兴。”
必须得好好庆祝庆祝。
“侯爷……”亲信小心翼翼地凑近,压低声音提醒道,“您忘了陛下口谕吗?”
“陛下命您闭门思过,静观后效……”
“这般载歌载舞地庆贺,若是传到御前……”
这辈子都别想着被起复授官,安排差事了。
永宁侯闻言一怔,旋即面色一白。
是他得意忘形了。
这段时日以来被裴桑枝处处掣肘,动辄挤兑的日子实在不堪回首。不仅将他压制得喘不过气,更是三番五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。
如今好不容易算计得手,竟一时忘乎所以,只顾着要一吐胸中郁结多日的怨气,只想着酣畅淋漓的痛快一番。
险些酿成大错。
永宁侯眼神闪烁,暗忖裴桑枝是不是克他。
“你说的在理。”
话音落下,顺手从身旁的木匣里抓了把碎银子,“哗啦”一声撒在桌上:“赏你的!”
“拿去吃茶听曲吧。”
“对了,热一壶酒送来书房,莫要惊动旁人。”
亲信闻言如蒙大赦,连忙躬身行礼,声音里透着感激:“小的谢侯爷赏赐。”
随后,拾起银子,恭恭敬敬的退下。
短短片刻,便去而复返。
清冽的酒香在书房里氤氲开来,丝丝缕缕萦绕不散。
永宁侯一连饮了几盅,却觉得舌尖发涩,喉间寡淡,没滋没味的紧。
庆贺都得偷偷摸摸!
索性将酒盏一推,末了直接拎起酒壶,仰头便灌,发出咕咚咕咚的闷响。
酒气上涌,永宁侯头脑发昏,身体有些发热,昏昏沉沉地撕扯下外袍,倒在软榻上睡了过去。
紧阖的书房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,身着一袭柔美粉裳的年轻女子缓步入内。寒风拂过罗裳,勾勒出曼妙曲线。
粉裳女子轻挑衣带,薄衫委地,旋即如受惊的雏鸟般瑟缩着偎入永宁侯的臂弯。
永宁侯毫无所觉。
粉裳女子微微颦眉,将涂满口脂的红唇印在了永宁侯的面颊、脖颈。
见永宁侯依旧沉睡不醒,她手指微颤,缓缓解开了永宁侯的中衣系带。
衣衫凌乱,便显得活色生香。
……
听梧院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庄氏贴身嬷嬷的女儿萱草进了永宁侯的书房便再未出来?”裴桑枝倏然直起身子,失声反问。
霜序微微颔首,轻声道:“夜鸮说那萱草今日着实精心装扮了一番。发髻梳得玲珑别致,妆容描画得清丽秀雅,连身上衣裙都是用上好的云锦裁制而成。”
“她假借侯夫人病重高热、昏迷不醒为由,谎称是来求永宁侯前去探望,这才骗过了守院护卫,得以混入院中。”
裴桑枝:“自荐枕席为真。”
到底是萱草自己生了背主之心,甘愿委身永宁侯为妾?还是庄氏听闻折损了一双儿女后,终于按捺不住,推出心腹上位,好在永宁侯枕边煽风点火?
她更倾向于后者。
全本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