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章 晨曦虚妄的安宁
「不是所有阳光,都能驱散黑夜。
不是所有安宁,都是活人的恩赐。」
纸封之楼坍塌的轰鸣仍在耳畔回荡,仿佛死神尚未完全收回它最后的低语。
主角团踉跄着从残垣断壁之间走出,呼吸着混杂着尘灰、铁锈与蒸汽气味的空气,
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扯肺腑般的刺痛。
就在他们满身血污与伤痕的身影穿过瓦砾时,一缕淡金色的光,
悄然从城市灰暗天幕中破开云层,落在他们身上。
这是他们踏入这座诡谲都市以来,第一次——真正看见太阳。
晨光穿过雾霭与破碎的高楼缝隙,照亮了一条断裂的高架桥和一条蜿蜒曲折、布满碎石的废弃街道。
城市某些区域被洗亮成一种朦胧的金色,而另一些地方依旧沉陷在浓重的阴影中,如同被遗忘的旧梦未曾醒来。
穆思思站在废墟边缘,望着远方那抹微弱的金辉,眼眶发红,声音哽咽:
“……天亮了。”
她像是在用这句话,驱赶脑海深处仍在回响的死亡余音。
“活着真是件稀罕的事啊。”
藤宫澄喃喃地说着,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尘土与血迹的手掌。
“我们……真的从那种地方走出来了”
维拉默默收起手中冷却的命运卡牌,指尖仍微微发颤。
她透过太阳折射出的扭曲热气纹路,缓缓扫视着四周,警惕未曾消减。
庄夜歌站在她身侧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但目光依旧清冷坚定。
他缓缓抬手,指向远处建筑的一角:
“你们注意到没有,光只照在这几条街上……像是被切割出来的舞台。”
“什么意思”塞莉安抱着双臂,身体微微发抖,低声咒骂了一句,
“这阳光……不太对劲,像是被人用画笔涂上去的。”
“假的。”司命轻声接道,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疲惫的弧度,“至少,不是真正的清晨。”
他的语气里,像是对一个烂剧本布景的无情嘲弄,但其中也藏着一份无奈的认同——哪怕是假的,这光也依然令人眷恋。
王奕辰踉跄地走在队伍中间,一手搀扶着半昏迷的段行舟,另一手拄着一根折成拐杖形状的钢筋。
他眼中的血丝密布,步伐小心而警觉。
他们从阴影中走出,却未能真正走入光明。
废墟之街,如同一具过期腐朽的尸体,被这道伪造的晨曦粗暴地揭开包裹,露出苍白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。
而阳光,不过是一张勉强拉上的遮羞布罢了。
他们沉默地在破碎街道上前行,晨光斜照在每个人伤痕累累的身躯上,脚步踉跄而沉重。
没有人再说话。
所有人都在默默数着自己的脚步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。
城市安静得近乎诡异。
没有风,没有鸟,也没有机器轰鸣。
只有远处某栋坍塌建筑中,偶尔传来“哗啦”一声金属滑落的回响,像是某种不明之物正悄然翻动着这座被遗弃人类文明的遗迹。
“前面。”鲁道夫忽然沙哑地开口,指向前方,“那栋楼……像是曾经的商场”
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。
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玻璃结构建筑,大半外立面已经崩塌,碎裂的广告牌吊在空中,随风微微摇晃。
阳光穿透层层尘埃,打在破碎的玻璃残片上,反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影,像漂浮在半空中的雪。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司命率先迈步,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像在踩着过去尸骸,却依旧步伐坚定。
破损的旋转门早已被撬成了扭曲的三角形状,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过。
商场内部空旷昏暗,只有几束晨光从破碎的天窗倾泻而下,照在中央大厅塌陷的地砖上,照在堆积如山的假人模特之间。
那些模特,有的断臂,有的无脸,有的躺在倒塌的沙发上,有的直挺挺地坐在残破的展示柜上,
仿佛在无声地演绎着一场永不谢幕的荒诞戏剧。
“我去二层检查。”庄夜歌低声道,翻出一只便携式照明灯,光芒微弱,却足够刺破黑暗。
“我负责划分休整区域。”
维拉目光一转,迅速锁定靠近墙壁的一角,位置良好,便于警戒。
鲁道夫自觉开始检查周围的旧储物柜与废弃通道,确保安全。
其余人,则像断线的人偶般,在这片破碎空间中找了一处勉强可以倚靠的地方,瘫坐下来。
身体被疲惫压垮,任由寒冷的地砖从伤口与骨缝中一点点侵入血肉。
穆思思蜷缩在倒塌的收银台边,双手合十,唇角轻动,低声念着几乎听不见的祷词。
那声音轻微到连空气也仿佛屏住了呼吸。
“……感谢幸存,感谢不死……也……感谢你们还都在。”
段行舟靠在一根歪斜的横梁下,低头凝视着自己臂膀上未缝合的深裂伤。
血早已止住,可他只是静静盯着那道伤口发呆,没有动作,也没有情绪。
王奕辰独自站在大厅中央,一手拄着钢筋拐杖,另一手紧握成拳,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处阴影。
破旧电梯井、塌陷楼梯、黑暗的角落——他一个也没放过。
像是在警戒,也像是在等待。
“有种……被盯着的感觉。”他低声自语。
“不是人。”许今宵站在不远处破碎的迎宾台后,声音平淡如死水。
“是这座城市。”
“城市,在看我们。”
众人一时无言,只能静静地听着。
唯有阳光,从破碎的天窗中洒落,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——
照亮每一滴汗,每一道疤,每一寸尚未愈合的疲惫与绝望。
如同将他们,从生者与死者的边界上,硬生生撕扯了回来。
沉默的安全感尚未维持十分钟,商场深处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“咔哒”声,宛如一颗石子落入紧绷至极的湖面,瞬间激起无数暗涌。
艾琳猛地抬头,手中尚未完成的祷词骤然中断。
鲁道夫翻找物资的动作戛然而止,飞快转身,肌肉绷紧。
王奕辰手中钢筋猛然扬起,一声不吭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踏出一步,浑身散发着疲惫压出的锐利警觉。
“是墙后。”司命低声道,目光微眯,“东南侧楼梯井旁,有动静。”
藤宫澄本能地靠向维拉,声音压低:“不会又是秘骸残党吧”
“不。”庄夜歌不知何时已归队,他站在阴影中,语气平静而笃定,“呼吸频率过快,有人在里面……憋着气。”
“是活人。”
话音落下,空气瞬间绷紧,像拉满的弓弦,只待一触即发。
塞莉安慢悠悠地从扶手上跳下,舔了舔唇角,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:
“要不要我先去拽出来”
“不。”司命抬手制止,声音沉稳。
“别吓着他们。”
他对维拉使了个眼色,信任无需多言。
维拉点头,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声音来源走去。
她没有喊话,也没有贸然靠近,只是一步步走向光线渐暗的走廊口,在半暗中停下。
那一刻,声音又归于寂静。
但维拉敏锐地捕捉到,一道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自堆迭的货架后方响起,像是什么人在慌乱中碰倒了物件。
“我不是敌人。”
她语气柔和,不带丝毫压迫,“我是秘诡师。你们若不是敌人,也无需藏着。”
没有回应,只有隐隐的喘息。
过了半分钟,一道沙哑的声音终于从货架后方传出,带着极度疲惫和警惕:
“……别过来。”
“我们受伤了。”
维拉立刻停住脚步,单膝跪地,将手中的卡牌缓缓按在地面上,示意自己并无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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