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怕打仗,也不怕敌人,哪怕是被包围他也能带着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,可他怕迷失。他不是为了仇恨而战,他要活着,要带大家活着。他知道林中小路如同迷宫,夜色之中若是走错一步,明早找到的也许只是一堆乱骨。
“队长,您说什么?”老赵凑过来,声音也压得极低,脸上满是严肃,“您刚刚……是不是发现了啥?”
秦苍顿了顿,没立刻回答。他不能暴露慌乱。他是队长,是定海针,一旦他表现出一丝动摇,弟兄们的心也会跟着晃。他看了眼不远处正架好枪的张岭和阿喜,那两个年轻兵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,却不知他们此刻所依赖的归路,已变得模糊。
“没事。”秦苍声音低而冷,“一会儿我打头,回去我领。”
老赵没有再问,他对秦苍有绝对的信任。
“记住,动手之后不许恋战。抢够三辆车的粮,立刻撤。前后不超十五分钟。”秦苍沉声布置,话音未落,一名斥候已潜回,低声汇报:“来了,两辆骡车,一辆马车,车后押着八个伪兵,前头有两个骑马的,枪在手里,车夫是老头儿,看样子没战斗力。”
秦苍微一点头,身形猛地低伏,“准备。”
他的左手缓缓抬起,像是林间一片落叶随风摇曳,而当他的手猛然一落,伏在林中的战士们如同幽灵一般扑出。
第一声枪响刺破夜色,打在最前那骑马伪兵的胸口,血溅马颈,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整个人摔落马下,重重砸在车轮旁。紧接着,山林左右响起两声同时爆破——是设好的震雷,为的是制造混乱与恐慌。
后方几名伪兵立即举枪,却不知敌人在哪,子弹胡乱扫射在林间,火光乍起,伴随着枪声与马嘶声,一切如入地狱之夜。
秦苍如鬼魅般冲出,短枪连响三次,正中三名敌人胸腹。老赵紧随其后,步枪一击一换位,狙击式打法将一名正欲逃跑的敌兵钉在原地。张岭和阿喜则翻上粮车,刀光乍现,砍断拴绳,将车头调转方向,准备撤退。
“快!”秦苍一声令下,所有人开始分散牵引马骡,三辆车被迅速调头,朝着来路驶回。
但秦苍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。
当他带着队伍向林中撤退时,他的心再次沉了下来。
回程路上,他走在最前,身后马车辚辚,战士们小声喘息,枪口仍未放下。他们胜利了,抢到了粮,却也背负着一个更大的问题——那模糊不清的归路。
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原先的路线,借着星光寻找记忆中的转折点。可林中一切太相似,山石、藤蔓、坡度,都像是刚刚经过的。
他们来到一处岔口,三条小径在夜色中伸展开来,如同张开的獠牙。秦苍站住了,目光在三条路之间徘徊,呼吸变得极轻极缓。他用手电扫了扫地面,却没有看到任何他熟悉的石粉记号。地面泥泞,前几日的雨水冲刷了所有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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