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倒是沉得住气。”秦苍轻声冷笑,眼神却更冷了。
他没有贸然出手,而是慢慢退至另一处树影下,手指一点点按上怀中的信号线。他知道,时机一旦合适,便可以将整个村西彻底封锁,形成反向包围。
但他不能急。
敌人越是老练,他越要像沉水的礁石,冷、硬、稳。
“先让你们再多进来几只。”他咬紧牙关,“多来几个,就全送进去。”
这一刻,他竟忘了饿。
他不急,他从不急。他是那种即使身陷万军丛中,也能冷静观察战局、制定反杀之计的男人。他的眼睛里有着火焰,但那火焰燃烧在骨子里,连皮肤都不曾染上炽热。他走在雨中,却没有回头——他知道,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,那双眼睛带着怀疑、带着恨意,甚至带着某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熟悉感。
那是刘三。
说起刘三这号人,谁都知道他是那种“刀口舔血”里杀出头的疯子。粗犷、直白、暴戾,一身横练筋骨,力大无穷,却也狡诈如狐。他在南线那一仗中,硬生生从敌人枪林弹雨中拖回了三具尸体和一个活口,还带走了敌军的一份电码本。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值得信任的悍将时,秦苍却看出了那双眼里不该出现的精明。
那不是战士的眼神,那是赌徒的眼神——满是算计。
而刘三跟秦苍的第一次真正交锋,来得比谁都快。
那是一个寂静的夜,他们被命令潜入敌营西翼,破坏对方的补给线。刘三带着五人小队绕道而行,走的是一条早就侦察过的废弃供水渠,秦苍则带着另外四人打前锋,按计划应该在凌晨三点半前汇合。但刘三迟到了,足足晚了两个小时。
他给出的理由是“遭遇了敌人巡逻哨”,可秦苍那一夜在雨中摸尸查枪,却发现敌人的弹匣里子弹满满,没有一枪走火。而刘三带回来的人,只有他自己,衣襟整洁,鞋底干净得近乎不真实。他说“大家都牺牲了”,但脸上连一丝疲惫都没有。
秦苍当时没有揭穿他。他只是淡淡点头,望着他那双眼,心里生出了一种陌生的寒意。
后来,部队突袭敌军物资库,刘三主动请缨做内应,他声称自己有线人,能带路。但行动失败,敌人早已布好埋伏,战士死伤惨重。可奇怪的是,刘三不但毫发未损,还在混战中“意外”缴获了一支手提无线电和一批敌军的军饷。
这一次,秦苍忍不住了。
他找到了副官,把刘三的异常一一陈述,却被副官冷冷打断:“你没证据,秦苍。你这是污蔑战友。”
证据——那是秦苍最缺的东西。他所依靠的不过是那双久经沙场、看透人心的眼。他知道刘三有问题,但他更知道,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,所有的怀疑都只是偏见。他只能等,等一个破绽,等一个刘三自己露出獠牙的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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