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听闻柳林松口,姜胖子浑浊的眼珠瞬间瞪大,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他顾不上浑身酸痛,猛地从担架上弹坐而起,绸缎被褥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。
圆滚滚的身子在青砖上连磕三个响头,额头瞬间肿起大包,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喜悦:
\"多谢柳大人!多谢柳大人!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!我姜家的蜀锦、漆器,皆是益州一等一的好货,保证童叟无欺!往后柳大人但有吩咐,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!\"
他边说边擦着额角的血渍,肥厚的手掌上沾满了血与灰,却笑得满脸谄媚,仿佛方才的生死危机从未存在过。
柳林负手而立,玄色蟒袍上的暗纹在摇曳烛火下若隐若现,倒像是蛰伏的凶兽。他看着姜胖子涕泪横流的模样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\"好。就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。\"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\"回去告诉荆州、益州的商人们,我柳林虽掌兵戈,却不是吃人的猛虎。幽州也绝非他们想象中的蛮荒之地。\"
他踱步至窗前,推开雕花窗棂,塞外寒风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,却吹不散屋内萦绕的龙涎香。远处城墙上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,一下下敲在寂静的夜色里。\"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,\"柳林望着夜色中影影绰绰的城池轮廓,\"幽州的铁矿、皮毛,还有直通草原的商路,哪一样不是商机?只要守规矩,老老实实做买卖,这钱,咱们一起赚。\"
姜胖子趴在地上,大气都不敢出,只一个劲地点头如捣蒜。在南方士族商贾眼中,幽州并州向来是穷山恶水、草芥人命的化外之地,传闻这里的将领杀人不眨眼,百姓茹毛饮血。此刻听柳林这般说,倒像是拨开了重重迷雾,隐约窥见了一片亟待开发的富土。
\"小人一定把柳大人的话带到!\"姜胖子声音发颤,却难掩兴奋,\"南方那些人总说北疆是死地,殊不知...\"他猛地捂住嘴,惊恐地看向柳林,生怕自己说错话。
柳林却只是轻笑,鎏金护甲划过窗台,在檀木上留下五道白痕:\"回去吧。告诉他们——这天下的买卖,缺了幽州,可就不完整了。\"
姜胖子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雕花木门缓缓闭合的刹那,柳林的笑容骤然消失,眼底闪过一丝冷芒。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,整个刺史府陷入一片阴影之中,唯有墙角的火把在风中明灭,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,恍若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。
柳林摩挲着腰间刻满兽纹的革带,想起前日清点库房的情形:堆积如山的皮毛与药材,却换不来半块精铁;缴获的兵器因缺乏淬火的秘料,只能沦为废铁。并州虽已纳入掌控,可连年征战下,土地贫瘠得连麦种都难以留存。
鬼族的工匠虽然巧夺天工,人族的工匠虽然后来居上,竟然能用那些矿石造出那般强力的爆炸物,但是这平常资源还是无比重要的!
\"青州、冀州那帮老狐狸...\"柳林望着工坊外绵延的雪山,冷笑从齿缝间溢出。前日斥候传回消息,两州边境增兵三倍,商队往来皆被严查。他清楚,在那些诸侯眼里,自己这颗骤然崛起的棋子,远比草原白雾更危险。
夜风卷着沙砾拍在窗棂上,柳林展开泛黄的舆图,指尖重重按在荆州与益州的位置。那里河道纵横,商船如织,百年太平积累的绸缎、精瓷、桐油,以及各种修炼资源,堆积如山。\"内陆的诸位,怕是忘了北疆的存在吧。\"
他低声呢喃,烛火突然爆起噼啪声响,将舆图上\"荆州\"二字映得血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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