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小脚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,那个“雷”字还没说出来,“啪”的一声,挨了李爱国一记大逼兜子。
这记嘴巴打的是又脆又响,把二小脚老太太打懵了,却是把魏中兴打醒了。
见火车司机动了手,魏中兴看着这个以前害了自己父亲那人的太太,咬了咬牙,试着往前走了半步,但见二小脚老太太乜斜着三角眼向自己看来,又有些犹豫。
魏中兴当年在黄家放过羊,二小脚老太太的余威,还深刻的印在这个十几岁孩子的心底。
那可是拿个牛鞭把最强壮长工抽哭的女人。
就在二小脚老太太瞪向魏中兴的时候,李爱国又是一个大逼兜子呼上去。
“啪!”
这一巴掌打得极为解恨,那乜斜的三角眼被打成了斗鸡眼。
这次没等二小脚老太太再瞪眼,魏中兴冲过来照着李爱国打的位置就是一下。
“啪!”
魏中兴是个老实的孩子,被寡母拉扯大,生性怕事儿,这还是他一次打人,没有经验。
不像李爱国那样从左向右扇动,确保五指紧密闭合,同时要避免整个掌心直接接触,以减少自身的疼痛。(读者姥爷不要学这些无关的知识)
他是整个巴掌呼上去,这样打人疼,自己更疼。
但是。
魏中兴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,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二小脚老太太的脸上。
啪啪啪!
工地现场响彻巴掌声。
二小脚老太太被扇得蒙蔽了,想要躲闪却被李爱国揪住衣领子,想要求饶,没张开嘴,就挨了巴掌。
大小脚老太太被吓得双腿发抖,不可能阻拦。
围观的那些社员们都知道当年的旧案,在子为父报仇、天经地义的朴素情感驱使下,他们更不可能阻拦。
过了好一会,二小脚老太太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,马上要奄奄一息了,李爱国这才松开手,任由她瘫倒在地上,拉住了魏中兴的胳膊。
“好了,你也算是报仇了。”
“你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。”
“赶紧过去照顾你娘。”
魏中兴听到前半句话眼神中还充满了仇恨,但是听到“娘”,混乱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,他冲着李爱国点点头,踉踉跄跄的朝着人群外跑去。
老魏村长看到这一幕,心中一阵唏嘘。
刚才他还在担心魏中兴这孩子可能会寻私仇,有了李爱国搞的这一出,公社里再做点工作,也许能让这孩子压下心头的仇恨。
他深深的看了看那堆黄金和珠宝,苦笑着摇摇头,这东西虽好,却太扎手了,还是交给火车司机处置吧。
“爱国,你看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。”
李爱国正要开口,一直盯着这边的大小脚老太太从地上蹦跶起来了。
“这是我家的东西!是我家老爷给我留的棺材本儿”
什么叫做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这就是了!
“你家的?!这是黄地主从穷苦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,这些都是民脂民膏!”
李爱国的话音未落,围观的社员们都高举起了铁锹。
“血债!你们黄家喝人血的账本早该清算了!”
“我闺女就是让黄剥皮逼得跳了井!这些金子,沾着俺们穷人的血!”
“我家有三亩多地,每年得给黄地主交二百斤粮食的地租,再加上三十多元的税费,还欠黄地主二百元钱,每年利息就得还四十元。
养的两头牛,每年还得交十二元的牛租。”
“我家本来有五口人,结果被黄地主逼死了三个。
我丈夫因为欠黄地主钱,腿被黄地主打断了,后来染上肺炎死了。
我大儿子不肯给黄地主干活,被黄地主的手下砍了一刀,流血过多死了。”
骂声如潮水般涌起。
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更是直接冲了过来,好在被老魏村长给拦住了。
那大小脚老太太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硬着脖子辩解黄家跟她没关系。
但是很快就害怕了,浑身瑟瑟发抖起来。
李爱国见气氛太过热烈,转头冲着民兵队长喝道:“把这两个婆娘捆起来!送公社去!”
大小脚老太太和二小脚老太太太此时已经不敢反抗了,只能任由麻绳子勒进手腕上。
“都听着!”李爱国跃上土堆,声音盖过众人吵嚷,“这些财宝是黄家用人命换来的血钱!现在全国都在搞建设,咱们魏庄也不能落下!”
“这些金子银子,应该换成拖拉机、化肥,让地里多长粮!”
人群突然安静下来,有个几个社员舍不得,却也不敢开口。
老魏村长摸出皱巴巴的烟袋,吧嗒吧嗒抽了两口:“爱国说得对!咱们修水渠,是上面给的材料,派的技术员,现在又派来了大机器,这在解放前咱们想都不敢想。这些财宝,捐给国家!”
“捐给国家!”不知谁喊了一声,顿时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响起。
魏中兴慢慢蹲下身,抱着脑袋呜呜哭起来。
红桃儿蹲在他身边,轻声说:“你爹要是知道,这些东西能捐给国家,肯定会高兴的。”
李爱国并没有直接把金子和银子送到县里面,而是打算通过肖参谋的关系,直接联系京城的民政部门。
消息传到公社会议室时,老魏村长正吧嗒着烟袋锅子,青烟在煤油灯下袅袅升腾。
“爱国这小子,心里总揣着咱们魏庄。“
生产队长有些不理解:“叔,那么多金银都交上去了,咋就护着了。”
“你娃子啊,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,只能当个生产队长吗?”会计扶了扶眼镜框,眯着眼说道:“不管从哪种角度看,咱们公社都留不下这批金银。”
“啊?”生产队长不理解。
会计扭头看看老魏村长,老魏村长点点头:“都是自家娃子,你给他说道说道,免得他不长脑子,以后惹祸。”
生产队长挠着后脑勺,满脸困惑:“叔,金银全交上去了,咋还护着咱?“
会计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精光:“你当这是分红薯呢?从土里刨出来的财宝,哪有揣怀里的道理?“
老魏村长磕了磕烟袋,扬起下巴:“接着说。“
会计掰着指头:“头一条,政策白纸黑字写着,地下财宝归国家。
第二条,动手挖的是机务段和铁道兵,咱们连碰都没碰,能沾什么光?“
生产队长恍然大悟,一拍大腿:“原来是这样!可爱国哥为啥非要绕开县里,直接送京城?“
老魏村长和会计对视一眼,同时笑出声。
会计压低声音:“跳过一级,到时候表彰奖励下来,少一道过手的。“
生产队长仔细一想,惊讶道:“爱国哥也太鸡贼了吧!”
“什么鸡贼?
这叫做讲究方式方法。记住了,为人要正,路子却得活。
要走得正,干正事儿,才能不犯错误。
得讲究灵活应对,才能干大事。“
老魏村长把烟袋往腰间一别,皱纹里藏着赞许,“学着点,以后跟爱国多讨教。“
生产队长明白过来后,不好意思地嘿嘿笑:“我这榆木脑袋,怕是学不来这弯弯绕绕。“
翌日,魏庄公社找来一头牛车,在上面披红挂花,载着几箱子金银珠宝送到了民政部门。
金银珠宝送上去之后,水渠工程继续稳步推进。
三天后,伴随着一道欢呼声,水渠成功贯通。
浑浊的渠水顺着新挖的水渠奔涌而下。
社员们挥舞着草帽、铁锹,有人直接跳进及腰的水渠。
老魏村长抹了把脸上的泥水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扯开嗓子喊:“放鞭炮!把咱们留着过年的鞭炮拿来!”
几个社员飞奔回了公社里面,不一会儿,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炸响天际,硝烟裹着渠水的湿气,将整个工地染得热热闹闹。
跟社员们的兴奋不同,技术员们和兵器工业部一局的专家们紧张的围着战壕挖掘机,进行了详细的检查。
片刻之后,专家组长走过来,激动的握住了李爱国的手:“爱国同志,战壕挖掘机成功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,通过了工厂定型鉴定。”
李爱国紧紧攥了攥拳头。
他并不担心能够通过测试,还是为战壕挖掘机的表现而兴奋。
肖参谋此时也松了口气:“总算是能回金陵了。”
正当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,远处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。
一辆挂着红绸的拖拉机驶来,车斗里跳下几个穿中山装的干部,胸前别着的像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“魏庄公社的同志们!”
为首的干部举起喇叭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,“民政部门的嘉奖令到了!”
人群瞬间安静下来,只听见渠水潺潺流动。
老魏村长颤抖着接过烫金的嘉奖令,“魏庄公社全体社员深明大义.被定为典型.”
“特授予‘爱国奉献模范公社’称号.建造拖拉机站,粮食三千五百斤.派遣农业技术员。”
粮食和农业技术人员也就罢了,拖拉机站可是个好东西。
这年月,国内农业机械水平比较低,只有县级的城市拥有拖拉机站。
并且,上面还给拖拉机站配备了五辆乌尔苏斯拖拉机。
可以说,这些东西的价值在这个年代,已经跟那批金银珠宝差不多了。
欢呼声再次炸开,比先前更响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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