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爱国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,走过去将两个孩子抱到床上,然后关上了门。
小红升躺在被窝里,小声嘀咕:“妹妹,爹是不是又要打娘了?”
“咿呀呀”
小红升:“我听许花和南小鹰讲,他们的爹也总是在晚上打他们的娘,打的老狠了,扯着嗓子喊疼。”
“咿呀呀”
小红升:“以后我要是结婚了,绝不打媳妇儿。”
“咿呀呀”
看了一眼不到一岁的小明徽,小红升叹口气,歪歪扭扭的给她盖上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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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壕挖掘机重达三十多吨,外面裹上油毡布,虽然没有盾构机那么大,却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。
战壕挖掘机内,李爱国一边娴熟的扭动方向盘,一边看了外面好奇的目光,扭头冲着老猫说道:“猫组长,这几天留意下京城陌生的无线电波,可能会有新收获。”
老猫也注意到人群中不时有审视的目光扫在战壕挖掘机上,点点头:“你放心吧,气象站里已经安排好了,现在有三辆无线电侦测车正在各个街道巡查。”
说着话,老猫心中一阵唏嘘。
搞气象工作的,最担心的是碰到钉子。
对方进入静默状态不采取行动,跟正常人差不多,就算是有火眼金睛也没办法把对方从几百万人中揪出来。
这时候就需要打草惊蛇了。
上次的盾构机是如此。
这次的战壕挖掘机也是如此。
这火车司机同志研究个机械,也能顺带着完成气象站的工作,还真是够敬业的。
履带轮碾压在地面上,轰隆隆,战壕挖掘机就跟一辆坦克差不多,呼啸着冲出京城,直奔魏庄公社而去。
此时通往魏庄公社的各个路口,已经被封锁了。
那些大兵同志虽然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,心中却有些疑惑,等看到一辆古怪的坦克驶来时,这才明白过来。
“敬礼!”
在大兵们的目光中,战壕挖掘机一路来到了水渠的挖掘工地。
此时老魏村长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小时,看到战壕挖掘机的第一眼,他一下子惊呆了。
“我滴老天爷啊,竟然有这么大的拖拉机!”
那些社员们也被惊住了。
一直到李爱国推开车门走下来,他们才反应了过来。
“李司机,你来了。”
“司机叔叔,吃果果。”
乡亲们非常热情的涌上来。
“大家伙都让一让,李司机今天有重要的工作。”
老魏村长赶紧让民兵队长维持秩序,走到李爱国跟前:“爱国,太谢谢你了。”
“村长,看你这话说的,现在前门机务段跟魏庄公社是帮扶关系,你们遇到点小困难,我们伸出援手是理所当然的事儿。”
李爱国虽然轻描淡写的解释了。
老魏村长却明白,这上百个大兵、这么大的机器,能出现在这里,绝对不像李爱国描述的那样只是帮扶关系。
什么是自家人。
这就是了!
此时负责检修的同志已经完成了工作,走过来汇报道:“报告,1号挖掘机一切正常,随时可以开始工作。”
在来之前,考虑到战壕挖掘机这个名字本身就泄密,所以特意规定对外的名字是1号挖掘机。
“好,咱们时间紧迫,准备开机吧。”李爱国扭头环视一圈,皱着眉头问道:“村长,水渠的图纸呢,技术员呢?”
“刘技术,图纸呢?”
听到有人喊自己,一直处于震撼中的刘技术这才晃过神来。
他是亲眼见过抚顺挖掘机和老毛子重型挖掘机的。
虽然1号挖掘机外面有油毡布包裹,但是只从体型看,那两种挖掘机在1号挖掘机面前就是个玩具。
“这,这挖掘机,是咱们家自己制造出来的?”刘技术说着话,伸出手就要去触碰。
一个大兵侧步拦住了他,刘技术记起了保密规定,连忙后退了好几步。
李爱国笑了笑:“刘技术,图纸呢?”
“啊?!”刘技术反应过来,推了推眼睛架,沾满泥土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,小心翼翼的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张图纸。
“司机同志,利民水渠从魏庄到跑马河,全长十五里。由于是调水水渠,宽度要求为两米,挖掘深度要求超过5米.”
刘技术不愧是水利工程的大学生,对于水渠的研究非常透彻,很快就把水渠的参数讲得明明白白。
即便放在现代,这水渠也堪称壮举。
在缺衣少食的年代竟能建成这般浩大工程,这般魄力尤显可贵。
“按照水渠的规划标准,最为难的还是村东头的坡崖,那里有很多碎石,地质比较坚硬。”
刘技术指着图纸上的红色三角标记,“用普通的铁锹压根挖不动,我们正想着跟县武装部申请,协调一批军锹,你们来了”
刘技术看了一眼1号挖掘机,把后面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。
李爱国素来秉持从战略上蔑视敌人,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态度。
虽有战壕挖掘机在手,还是带着一帮子技术员认真规划了挖掘计划。
“三天时间,大概72个小时,这是工厂鉴定试验的标准时间,咱们要保证战壕挖掘机在这72小时内,不出现任何问题。”
“您放心吧,李司机,我们已经制定了完整的维护计划。”技术组组长点头保证。
确定了挖掘计划,李爱国这才站起身,朝着远处看了看。
“启动!”
伴随着李爱国的一声令下,1号挖掘机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,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随着油毡布滑落,钢铁巨臂刺破晨雾缓缓扬起,铲斗张开的瞬间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苏醒。
刘技术不由自主后退半步,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——这庞然大物的履带足有半人高,液压杆上凝结的油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与他记忆里那些笨拙的苏式机械判若云泥。
作为一个水利人,最大的无奈就是国内的工程机械太落后了。
每每看到社员们、工人们用肩扛手提的方式,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完成工程,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只是要改变这个现状谈何容易。
这还是刘技术第一次感觉到了希望。
只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呢?
好像也不是挖掘机啊。
刘技术站在远处,歪着脑袋,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。
那些社员们却没有那么多想法,甭管是什么机器,只要能挖掘水渠就是好机器。
此时 1号挖掘机已经来到了水渠旁,当第一铲子下去时,坚固的泥土顿时崩裂开,震得附近的碎石子都蹦跳起来。
钢铁铲斗如同巨兽獠牙,轻易咬碎夹杂着碎石的土层,飞溅的泥块裹着碎草砸在五米外的警戒线,惊得牵毛驴运土的张哑巴慌忙拽紧缰绳。
“这、这也太快了!“魏村长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。
“是啊,这一铲子比得上咱们干一上午了。”几个年轻的社员蹲在旁边,被惊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。
有个小媳妇儿抿着嘴笑,肘尖捅了捅身旁的姐妹:“这铲子可真够硬的啊,跟我家那口子后半夜的劲头有得一拼了。“
周围几个婆娘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尖锐的哄笑。
“铁柱家的,你家那口子是不是也跟这机器那么快啊。”红桃儿这会也松懈下来,顺嘴说道。
身为妇女主任,必须要在讲荤话上压过这些小媳妇儿,要不然工作就没法开展。
那个小媳妇儿听到这话,挺了挺胸膛:“要不,今儿晚上,俺搬出去,你到俺家床上试试。”
“要试,我也跟李司机试啊,李司机能造出这么硬的机器,肯定也很硬。”红桃儿为了维持妇女主任的尊严也是豁出去了。
“啐,你想得美!”那个小媳妇儿撇嘴。
“咳咳!都注意点影响。”
老魏村长见几人越来越过分了,扯着嗓子咳嗽两声,“都没个正形!赶紧把翻出来的石头清走!还有边上的那些土,赶紧运走,别耽误了机器工作。“
那些老婆子小媳妇儿们有了活儿干,嘴巴这才停了下来。
李爱国用袖口拭去额角豆大的汗珠,这群年轻媳妇的泼辣劲着实让他招架不住。
愣了片刻又摇头苦笑:老话说的“存在即合理“,在这里倒真应验了。
在这个生理知识匮乏的年代,农村的这些荤话,看似原始粗俗,其实是传宗接代的“土教材“,能起到性启蒙的作用。
老乡们用大白话讲男女之事,让新婚夫妻摸黑也能懂生娃的道理。
战壕挖掘机本来是为了战场的复杂环境设计出来的,比一般的民用机械有着更高的技术要求。
村东头的坡崖下的碎石滩压根没办法阻拦战壕挖掘机。
接近傍晚的时候,战壕挖掘机已经挖掘了五里地的水渠。
“爱国,让同志们休息一下吧。”
老魏村长组织妇女同志送来了饭菜。
李爱国抬起手腕,看了看,战壕挖掘机已经连续工作了两个小时,便喊停了挖掘机。
“来,先停一下,大家伙吃完晚饭再工作。”
今天是魏庄公社的大喜之日,公社食堂也豁出出去了,箩筐里面,装满了饼子。
饼子用红薯面和野菜制作而成的,吃起来既有红薯面的香甜又有野菜独有的清香味,格外的美味。
木桶里装了满满一桶小米咸菜粥。
这玩意就是兑了咸菜疙瘩的小米粥,因为有点咸味,吃了能涨力气。
在这年月,也就魏庄公社这种富裕的公社,能拿得出这些好东西了。
劳累了一下午,吃饭是一种享受。
黄昏,凉风习习,水渠工地的现场热闹非凡。
李爱国咬一口红薯饼子,喝一口小米粥咸菜粥,美滋滋的吃了起来。
这时候,刘技术凑了过来,小声说道:“司机同志,这好像不是真正的挖掘机吧能不能改装成民用的挖掘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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